GCPD和蘭德爾上回來幾乎沒什麽變化——或許有一點點,他們把那扇經常被砸的大門換新了。

陰暗、沈悶是蘭德爾對GCPD的所有印象。

警局上方是大片的透明玻璃窗，遇上哥譚這樣總是灰蒙蒙的天氣時就會讓整個室內更顯昏暗，再加上那些慘白的白熾燈,蘭德爾從走進GCPD起就能感受到他們壓抑的氛圍。

迪克看上去似乎對這裏的一切都輕車熟路，畢竟他是個哥譚人,每個哥譚人多少都去過幾次GCPD。

蘭德爾跟在他們的身後，偷偷往自己的嘴巴裏塞了一顆糖果。當個只會微笑的漂亮花瓶,端著一張好看的臉蛋對每個路過的人致以笑容，和他們一起穿過了繁亂的大廳。

戈登局長要比羅布特局長年輕一點,但是他臉上的皺紋卻不少，仿佛每一條其中都包含著無數心酸的過往和苦楚,那是閱歷的象征，也是這座城市深深的無奈。

蘭德爾站在最後排,他是個沒被寫進正式名單的編外人員，但戈登局長還是走過來,和他們挨個握手。蘭德爾感覺到了從戈登局長身上傳遞過來的濃濃的疲倦,他抿著嘴沒說話,鞠躬擡起頭時看到了對方緊皺起來的眉頭。

歡迎儀式——也不能說是歡迎儀式,只是簡單地給他們介紹了一下接下來一個月裏的工作環境——非常的簡短，蘭德爾接過一個其他人遞給他的GCPD身份牌之後，他們的話題就直接轉向失蹤案。

哥譚失蹤的人數不比布魯德海文要少，或許還更多，幾個孤兒院接連失去音訊,從院長教員到孩子們都集體失蹤,但出城的各大路口監控並沒有錄下裝載了大量人員進出的可疑車輛。他們懷疑那些失蹤的人應該都還在城內，但哥譚的舊屋子與廢棄工廠實在是太多了，再加上一些罪犯們的幹擾,他們幾乎無從下手。

好消息是，蝙蝠俠救出了幾個失蹤名單上的孩子，而他們的狀態和食用過Argentum的後天變種人一樣，足以證明這是同一波人幹的事情，壞消息是，這幾個孩子已經被放棄了，他們不能根據這些線索找到其背後的人，而且和這些孩子一起發現的還有幾具就要腐爛了的屍體。

迪克他們只來得及喝完半杯水，就直接被拽去研究案情了。

蘭德爾是編外人員，抵得上半個心理治療師、半個偵探以及三個武裝人員，但總的來說，他現在是個閑人。

小變種人站在不遠處瞇著眼，看到今天穿著白色包臀裙的塞勒涅拿著一份資料往迪克的方向走過去。

之前沒有發現，蘭德爾現在才註意到塞勒涅是個混血，她和露拉有點相似，是那種拉丁裔和歐美人的混血。

她很美，美得像是一株從淤泥裏長出來的美人花，五官中帶著異域風情的風流。

蘭德爾舔了舔牙齒，化開了最外層的糖衣後，那顆草莓味的糖果甜得叫他牙疼。

他意識到，從他發現迪克與夜翼身上有很多相似點之後，他看到這種畫面只覺得心裏不舒服。

迪克和夜翼有什麽像的，不過就是聲音有點相似、屁股差不多翹、都有一雙透亮的藍眼睛、擁抱時都有著舒服的觸感……罷了。

這是我的問題還是我和夜翼不常遇見的原因？蘭德爾心想，漢尼拔可沒說過情感缺失的人還會有這樣的錯覺。

他咬碎了糖果，嚼了幾下就全咽了下去，伸手將自己口袋裏的手機拿出來，皺著眉在之前沒關上的對話框裏打字，刪刪減減了半天，最後只發了短短的幾個單詞，就又收回了手機。

蘭德爾轉頭拉住了一個走過去的小警員，強壓下心頭怪異的感覺，平靜的問道：“這裏有什麽是我能幫上忙的嗎？”

對方被那張近在咫尺的好看的臉蛋懟得呼吸一滯，在蘭德爾出聲再次詢問時才回過神，磕磕絆絆地說：“我、我這邊都是……呃，那些死者的報告……還有幾個失蹤案的孩子的報告。”

蘭德爾笑了一下，這不是他的老本行嘛。

“我可以幫忙側寫的。”

“好的，緊張的警員小哥看了眼他掛在脖子上的通行證，“……那、那請跟我來，呃，梅斯塔斯先生。”

迪克心不在焉地應著塞勒涅說的話，擡眼往蘭德爾的方向看了一眼，只望見了一個正走下樓梯的背影。

“迪克，你在聽嗎？”塞勒涅問。

“抱歉，”迪克沖她敷衍地笑了笑，“我有個短信，稍等一下。”

他掏出手機看了眼，小變種人委屈巴巴的字眼幾乎能變成實體的表情出現在他的眼前。

【我想你了TAT】

迪克：我突然好恨自己！

蘭德爾沒進驗屍房，一個原因是GCPD的驗屍房距離警局有點距離，另一個是，他們警局根本就還沒來得及驗屍，把屍體送過來的蝙蝠俠連帶著屍檢報告全甩給他們了！

第一次聽聞還能有這樣操作的蘭德爾倒吸了一口涼氣，心想：這法醫當得也太爽了吧！蝙蝠俠是什麽地方飛出來的男菩薩，出來普渡他們這些卑微社畜了？！

不過那份報告對蘭德爾來說還不是非常的完整，現存的科技幾乎達不到他變種能力的程度，死亡回溯才能讓蘭德爾對兇手和死者的側寫共情能力變得更深刻。

但他們畢竟是今天剛到哥譚，本就風塵仆仆，戈登局長讓他們好好休息，明天再正式上班。蘭德爾仔細檢查完了所有的報告，就被小心翼翼的警員哄騙著走出了警局，直接打卡下班了。

這是正常的下班時間，臨近八點，黑雲席卷著天幕從遠方壓過來，這座城市入了夜之後就顯得格外的詭譎。

迪克他們還在爭論案件，蘭德爾樓梯才走了一半就能聽見他們和GCPD警員的爭吵聲。而露拉給他發消息說是自己已經解決晚飯了，酒店的自動點餐機器人非常智能化，蘭德爾於是決定先在外面逛一逛，晚一點再回去。

蘭德爾點了一份可麗餅，順著人潮慢慢走過哥譚的大街，那些KTV、商場和酒館到處都是。

他一只手插在口袋裏，站在街角擡頭看，前面是個俱樂部，淺色的在黑夜中有些晃眼的LOGO閃爍著，進出的人群看起來都是些不好惹的，放在平常蘭德爾肯定是不會走進這種地方，但——這是企鵝人開的，情報上也說企鵝人和他的下屬會經常出現在這裏。

冰山俱樂部。

蘭德爾咽下了最後一塊脆餅，從包裏掏出了自己的口紅給嘴唇補了個顏色，最後扯下自己的發繩，揚起嘴角走了過去。

門口的安保並沒有攔住他，但他穿過連廊後穿著燕尾服的侍者卻一臉難色地告訴他冰山俱樂部現在已經滿員了，今天有貴賓到場，而且他們俱樂部是會員制的，雖然平時也接待其他的客人，但還是優先為會員提供服務。

這到底是個酒吧還是夜總會什麽的……？

蘭德爾困惑地往侍者身後看了一眼，那是個圓形的巴洛克式大廳，很是氣派奢華，中間是個舞臺，還有歌舞演員在跳舞，周圍是餐桌，一樓二樓都能夠清楚地看到最中心的表演。

“我可以和那位先生拼桌。”蘭德爾掐著嗓音說，侍者重新打量了他一眼，在昏暗的舞臺光下只能看清一點蘭德爾雌雄莫辨的漂亮臉蛋和那雙仿佛藏了星空在其中的藍色眼睛。

“我想那位客人不一定會同意，還是請您——”侍者的話還沒說完，蘭德爾就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按在了他的嘴唇上，帶著一點淡淡的寶格麗香水的氣味。

“不問問怎麽知道呢？”蘭德爾對他眨了一下眼，侍者只覺得自己對眼前這個女人的警惕情緒這會兒降下了很多，像是心口忽然一松。

“……我可以幫您問一問。”侍者微微一欠身，向那個只坐了一個人的位置走過去，蘭德爾一挑眉，跟在他後面也一起走過去了。

“先生，”侍者低聲開口，舞臺上的表演剛結束一個段落，舞者們抱著厚重的裙擺跑回後臺，燈光稍微亮起來了些，背景音樂變成了悠揚的小夜曲，“有位女士想……”

蘭德爾直接拉開那張空的椅子，“我可以坐在這裏嗎？”

他的嗓音還是沙啞的女低音，是被網上的女粉絲稱為能直接把她們掰彎的那種姬佬音，正巧他今天穿著一身淺白色的休閑西裝，在這種環境下乍一打眼，真的看不出他是個男的。

黑發的年輕男人擡眼看了看蘭德爾，那是一雙幽綠的眼瞳，很少見但真的很漂亮，只是在這個英俊男人的臉上卻平白無故透出了幾分冷酷與兇狠。

他盯著蘭德爾看了半天，久到小變種人的笑容都要僵硬起來的時候，他點了一下頭，紳士地擡手，說道：“請，我從來不拒絕美人——”

侍者慢慢退開，蘭德爾於是在位置上坐下，眼前的黑發男人慢吞吞地補完他沒說完的話。

“——無論是女美人還是男美人。”

好吧，遇上老手了。

蘭德爾無奈地笑了一下，伸出一只手，“初次見面，我是拉娜（Rana）。”

男人遲疑了一下，也伸手和他握了幾秒，“傑森。”

那只手上帶著老繭和傷疤，有著傑森這個年齡不該擁有的滄桑。

更重要的是，在哪短短接觸的幾秒鐘內，蘭德爾的感知系統被從那只手傳遞過來兇猛情緒狠狠地沖擊了一通。

他不可思議地看了眼傑森，那些怒火與混亂幾乎充斥滿了傑森的身體，但他居然還能表現得這樣的平靜，就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只在他幽綠的眼底燃燒，像是無名的磷火。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

這章改了好久TAT

和老板們貼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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